第697章 首战

        “啪!”木梯子一下子便压在了墙上的木桩上,一个周军士卒急忙上去掀,不料“嗖”地一声一枝箭矢正中他的面门,那士卒去掀梯子重心在前,身体一软便从墙上率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一排周军将士端起弩走上前,听见“放”的吆喝声,“噼里啪啦……”墙下聚堆的敌兵顿时惨叫一片;那堆人相距最多十余步,拿石头砸也能砸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后面一排听着军令换上前来,拿起火器对着下面又是一通乱轰,墙上硝烟腾起。头上箭矢乱飞,叮叮当当射在头盔肩甲上,偶有受伤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城下的辽军丢下木梯子调头就跑,径直往沟里跳。

        刚刚爬了几步的两个人回头一看,急忙跳下来要跑,不料刚跑几步,正遇到换上来的弩兵,全部弩矢对着那俩人的背射去,两个敌兵扑倒在地,背上插了好几枝弩矢。

        墙上的周军士卒正忙活着窸窸窣窣地上火药铅弹,弩矢也拉得喀喀喀直响。

        训练了几个月,又到南汉战场战了一遭,只要上过战阵果然乡军将士表现大为不同,麻利了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大伙儿在墙上,辽军够不着、任是武功盖世也没鸟用,在周军将士眼里和靶子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忽然听到嘈杂声中马蹄轰鸣。俞良回头一看,只见身后远处火光闪耀一片,仿佛漫天的星星一般。驻津州的禁军马队增援上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辽军士卒拼命从沟里往上爬,后方的骑兵已经调头开撤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董遵诲率三千骑自津州连夜西出,沿津州西面桑干河北上,估摸着行半个时辰,然后向东包抄。

        半个时辰后,天已蒙蒙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正遇前方火光点点。

        董遵诲传令全军丢掉火把,率军径直扑了上去。辽军夜袭人不可能太多,不然行动太慢目标太大、不好偷袭。

        辽军主流马群向北运动,董遵诲部向东。

        战马飞驰很快就靠拢,董遵诲二话不说,拈弓搭箭,对着一枝火把稍下“砰”地就是一箭,果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军马群加速向东冲出,黑压压的马群仿佛洪流一般迂回席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砰砰……”董遵诲后面传来了马嘶和人的惨叫。辽军前锋撞上了周军侧翼,中路顿时一片乱麻,刀枪和火光一起晃动,杀声震天!

        董遵诲遂调转马头,带着前锋迂回至辽军右翼,反向冲锋侧射,汹涌的马群之中,箭矢如同蝗虫一般,喊声震动天地。

        辽军前军受阻,后面的人马向右翼迂回,因左翼全是从西边来的周军马队。

        右翼又有董遵诲亲兵和迂回向南的人马,两军战得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    辽军兵力明显不足周军人多,在马群奔腾的漩涡之中,人多的一方箭矢更多,乱箭飞舞,辽军死伤惨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董遵诲听得有人大喊,便见一个传令兵朝这边的大旗飞奔过来,大喊道:“北面大股辽军策应!”

        董遵诲立刻下令道:“吹哨!撤!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军人马里铜哨四起,人马边战边迂回向西南。

        董遵诲一脸奔出许久,回头看时,地平线上一条黑线,中间细碎地上下起伏……那是大股人马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天亮之后,辽军大股人马没有继续进攻津州;周军也未主动出击。短暂的一夜厮杀很快又消停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霸州行宫,武将卢成勇带着魏仁浦、左攸二人从庭院中急匆匆地走进去,及至一间厅堂上。卢成勇拜道:“二位稍等,陛下稍后就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,便见郭绍从侧门走了进来,他没带帽子,穿着一身圆领袍服。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道:“禀陛下,昨夜辽军袭津州堡垒,董遵诲捷报斩敌三百余人,击退辽军,首战告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绍听罢面有喜悦之色,虽然斩获不大,但首战获胜是个好兆头!

        人在额外有压力时,有时候还真对这些玄虚的东西有点信……反正信也没坏处,无论古今的世人大多应该都是这么信神。

        片刻后郭绍又沉声道:“辽军应是试探和袭扰。他们不可能一来就把十几万大军压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道:“董遵诲闻警后,主动出击包抄辽军,差点把这股辽军全数歼灭,适逢后方大股辽军策应,董遵诲才被迫撤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?朕没有让他如此出击……”郭绍道,“派人嘉奖董遵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道:“遵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绍踱了几步,忍不住多寻思了一下董遵诲。

        照以前的表现,这年轻武将是比较听从军令的人,大概总是在大将麾下效力;这回是单独负责津州的禁军骑兵,倒把胆大的一面表现出来了……毕竟年轻,不会像李处耘这等人一般谨小慎微。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道:“咱们死守防线,辽军会从津州入手?一旦冬季一过,从津州水路能直抵温渝河、桑干河交汇处。津州应为此役重要据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绍不置可否,走到上方的椅子上,随意地坐下来,看着摆在上面的地图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拿起直尺在图上一量,拿拇指掐住上面的一个刻度,又换一个地方量,如此做着一些琐碎的动作。魏仁浦和左攸站在下面,也没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郭绍沉吟道:“若换作我来攻这条防线,津州并不好打。西靠新城,南靠霸州,大周军能迅速聚集大部人马与辽军决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道:“我大周举国精兵齐聚河北,若辽军真愿意主动与我决战,咱们倒不怕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绍点头道:“正是如此。周军二三十万人马,是辽军的两倍有余,若能挑开阔地决战,我还怕他作甚?若是野战对阵也打不赢,咱们也不用进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话锋一转,又道:“但辽军主力以骑兵为主,周军想掌握主动权,就得出动骑兵;但拼骑兵,咱们五万余精骑不是辽军的对手……朕认为他们不会与咱们决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郭绍深吸一口气,正色道:“暂时不动方略,让诸部照原定方略部署;幽州各地暗哨细作的消息,兵曹司要立刻报朕知晓……辽军主力现在部署在何处?”

        魏仁浦和左攸面面相觑,二人陆续说道:“辽军初到,臣暂且不知,应在幽州城附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幽州离雄州不远,就算隆冬季节信鸽也该飞得回来罢。”郭绍沉吟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踱了几步,说道:“挑个将帅去津州代替董遵诲之兵权,把董遵诲叫回霸州来。”